這個老頭兒，仍然是你們的頭兒
在突發(fā)中風半年后，76歲的波波維奇第一次出現(xiàn)在鏡頭面前
，就是宣告自己的轉(zhuǎn)身離開
。
七八十歲的老人最怕三件事：洗澡時摔倒
，體檢查出腫瘤，中風
。對波波維奇來說
，在餐廳發(fā)病后及時送醫(yī)已經(jīng)是萬幸，中風只波及右腦
、不影響控制思考和語言動作的左腦更是中了頭彩
。
盡管如此，一場急病也是一陣秋雨一陣涼
，直接吸走了波波維奇的生命力
。純白的頭發(fā)和胡子圍著臉散成一圈，垮著肩膀，左側(cè)身體幾乎不能自主活動
，脫掉衣服還得靠鄧肯和馬努幫忙
。
衰老是量變引發(fā)質(zhì)變的不可逆螺旋，親眼目睹自己的身體狀態(tài)日漸衰頹
，幾乎是世間最無力的事
。在這半年間，波波維奇想過復出歸隊
，繼續(xù)當主教練和球隊運營核心
！?/p>，甚至還時不時重返球隊訓練館。2月底還和馬刺隊員們促膝長談，表示“雖然不會在本賽季復出執(zhí)教，但希望在未來有機會回歸?div id="d48novz" class="flower left">
！?/p>可在今年4月突發(fā)急病后
，倔強的老人終于認清了現(xiàn)實，他再也吃不消高強度的全美飛行、熬夜開會、臨場指揮，正式與時間達成了和解：“我的身體日漸好轉(zhuǎn)，但還達不到我們未來規(guī)劃的要求，所以是時候做出這個改變了?div id="d48novz" class="flower left">這樣的場景再不會見到了
他沒有了發(fā)病前在場邊指揮攻防怒罵裁判調(diào)戲記者的從容和銳氣
，更沒有了在游船上比劃手指的肆意與灑脫。整個發(fā)布會現(xiàn)場
，他的眼神定定地注視自己下方的空氣
，偶爾抬頭看一眼觀眾席的一眾老熟人。只在脫下衣服的時候
，他的眼睛才露出熟悉的一抹狡黠
。
“我不再是教練了，我現(xiàn)在是'El Jefe'（西語老板
、老大的意思）
。”
是的
，波波維奇沒有告別馬刺隊和籃球世界
，他只是換了件馬甲，用自己更擅長
、更舒適的方式退居二線
，在馬刺的中顧委繼續(xù)發(fā)揮余熱
。
RC-布福德去了馬刺文娛集團當CEO，賴特成了殺伐果斷的新任總經(jīng)理
，米奇-約翰遜雖然被球迷怒斥“只會在場邊嚼口香糖”，卻也是馬刺隊內(nèi)的眾望所歸
。簡言之
，馬刺從管理層到球隊核心都完成了更新?lián)Q代，無論波波維奇的總裁身份是虛銜還是實職
，都不影響馬刺這艘龍骨都拆了換新的忒修斯之船
，在家族情懷和代際傳承的暖風中，按照既定的方向繼續(xù)航行
。
就像波波維奇所說：“我們的目標就是確保傳統(tǒng)延續(xù)
。”
說到傳承
，我們確實很難想象
，從波波維奇到文班亞馬，幾乎所有馬刺人都在擁護米奇轉(zhuǎn)正
。從馬龍到詹金斯再到布登霍爾澤
，馬刺球迷幻想過每個功成名就卻被球隊半路炒掉的名帥，結(jié)果最后
，每個說得上話的都在給米奇說好話
。波波維奇對約翰遜充滿信心，還承諾會全力支持他的工作
。
就在宣布自己“不再是教練”之后
，波波維奇緊接著看向米奇-約翰遜：“他一定會干得非常出色?div id="m50uktp" class="box-center"> ！比藗兘K于想起了這場發(fā)布會的核心議題：換帥
。
馬刺眾將為什么一致看好米奇，就連波波維奇也百分百支持他
，哪怕他無數(shù)次暴露自己臨場指揮的短板
？只能說在馬刺的計劃中，他們還處于重建期
，并不需要馬龍霍金斯那樣硬實力出眾
、一上來就把潛力兌換成戰(zhàn)績的名帥，他們需要的是能和年輕球員無話不談
，和隊內(nèi)老將融洽溝通的橋梁
。反正賴特手里還有一大把籌碼，他有的是時間運籌帷幄
，而這些籌碼變現(xiàn)后
，球隊還要磨合至少兩年
，才有資格敲開爭冠窗口。
所以38歲的米奇就成了最優(yōu)選擇——在戰(zhàn)績壓力來臨前
，他有足夠的時間磨煉執(zhí)教水平（就像馬刺年輕人們提升球技一樣）
，在此期間，他還能用自己擅長的溝通能力和新老隊員們打成一片
。從2019年正式成為馬刺助教開始
，米奇就經(jīng)常陪球員們在場訓練，提供各種細節(jié)指導和臨場建議
，懷特
、穆雷、文班
、卡斯爾都是受益者
。在成為代理主帥后，米奇依然“不忘本”
，繼續(xù)在訓練場上陪伴球員
。
更傳奇的是，米奇還是廢太子德章泰-穆雷的人生救星
。在15歲的穆雷涉嫌斗毆被拘留后
，同為西雅圖老鄉(xiāng)和籃球名人的米奇保釋他出獄，并為他制定了嚴格的訓練和做人計劃
。穆雷這才得以遠離街頭
，走上籃球正道。在被馬刺選中后
，穆雷依舊不忘米奇的恩情：“我永遠感激你
，是你讓我看到了人生的希望，讓我走上屬于自己的籃球之路
?div id="m50uktp" class="box-center"> ！痹谶@場發(fā)布會上，穆雷也來到了現(xiàn)場
。
換句話說
，馬刺選擇了當下流行的“球員型教練”，替代了延續(xù)二十幾年的“學院型教練”
。
這種轉(zhuǎn)變并不意外
，甚至很早就已經(jīng)發(fā)生。隨著年歲增長
，波波維奇的執(zhí)教風格也逐漸圓滑
，鄧肯退役后，他徹底像安西教練那樣從善如流
，從執(zhí)教嚴苛的白發(fā)鬼變成了佛系養(yǎng)成玩家
。在米奇接棒后
，這種趨勢更加明顯，米奇在發(fā)布會上坦言：“我無法成為波波維奇或者‘大老板’
，但我會傾注所有去經(jīng)營人際關(guān)系
，無論是嚴格批評還是擁抱鼓勵——波波維奇在這方面比任何教練都要出色。無論未來怎樣
，我都會用自己的方式嘗試這一點
。”
是的
，“軍校背景、鋼鐵意志
、怒斥核心”這些標簽只是世人的刻板印象
，在這層厚實表皮下面的，是他對每個具體的人的關(guān)注和愛。每個關(guān)注馬刺的人都明白，從1996年接任主帥開始，他就是最優(yōu)秀的“球員型教練”。
！?/p>早在上世紀
，奧尼爾還在圣安東尼奧上高中時，就曾飽受“沒有大碼球鞋”的煩惱，他的繼父在軍隊服役過，設(shè)法聯(lián)系上了剛加入馬刺的波波維奇，波波立刻送給了奧尼爾三雙新鞋。雖然長大后的奧尼爾數(shù)次淘汰馬刺
，直接讓波波少拿了幾個冠軍。但在漫長的歲月里，波波維奇從沒提起過這件事。直到他宣布卸任主帥，奧尼爾才在節(jié)目中首次披露，并由衷地感慨道：“我永遠尊敬并欣賞他，他有著傳奇般的職業(yè)生涯，但他是個更好的人?div id="4qifd00" class="flower right">特里-波特的最后三個賽季在馬刺度過，恰好趕上隊史第一座冠軍
，他曾經(jīng)說過：“球員們認為
，波波維奇首先關(guān)心的是他們自身，其次才是作為籃球運動員的他們
。他關(guān)注的不止是籃球
，還關(guān)注球員們的家庭
，孩子，這培養(yǎng)起了全隊的認同感和信任感
！瓣P(guān)鍵在于說實話，所有偉大的教練都有這樣的本領(lǐng) ?div id="m50uktp" class="box-center"> ！?/p>
！?/p>從這個角度看，早在主帥生涯的起點
，波波維奇就定下了“球員型教練”的基調(diào)
？伤]有威脅我，而是飽含同情心地以理服人?div id="4qifd00" class="flower right"> 。他會在每次球隊聚餐前舉杯向鄧肯致意，會在科爾抗議自己跌出輪換時
，他的心頓時被愧疚填滿，直到今天還在稱贊波波維奇的作風：“他是對的，我們都會有這種時刻，那作為一名教練，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應(yīng)該是直面這個問題?div id="4qifd00" class="flower right"> ，冷靜而體恤地勸他服從安排：“你不是這樣的人，我們知道你對球隊的重要性，也很清楚你的職業(yè)素養(yǎng)，這個舉動違背了你的本心和性格，我知道你沒能進入輪換，并為此憤怒，但你不能這么做。”
？茽栆埠苁苡?div id="d48novz" class="flower left">很難說這是不是一種高級PUA
，但從功利角度來說，主教練的主要任務(wù)就是PUA?div id="d48novz" class="flower left">或許，在勇士當主教練時
，科爾也對穆迪、庫明加和波杰姆斯基們使用了類似的話術(shù)。不過對新時代的球員管不管用，就只有科爾自己知道了。波波維奇很清楚，單靠鄧肯配合的鐵腕管理走不了多遠
，比賽是由球員上場打的，教練的工作本質(zhì)永遠是育人和馭人。波波維奇經(jīng)常和拉里-布朗討論執(zhí)教之道，最終他們達成共識：執(zhí)教與批評之間存在巨大的差異?div id="4qifd00" class="flower right">，當他們真正相信自己是正確的時候
，他們從不害怕向球員坦言，這就是波波維奇的天賦所在
?div id="jfovm50" class="index-wrap">！?/p>
和相對固執(zhí)的拉里-布朗不同，波波維奇并不只會堅持自我
，更多時候，他更擅長傾聽和改變。一邊怒斥三分球一邊引領(lǐng)小球化；和杜蘭特爭論了一小時,最終接受建議改變美國隊的防守思路；被吉諾比利一句“我就這樣”噎住，最終接受他的天馬行空......都是他不斷成功的關(guān)鍵。
！?/p>特里-波特對比過帕特-萊利和波波維奇的執(zhí)教風格：“萊利的態(tài)度是，要么聽我的
，要么走人。波波維奇雖然很堅定，直言不諱地表達自己的理念，但他也很清楚我們的現(xiàn)狀、認同球員的想法。他愿意妥協(xié)、調(diào)整和改變，這是一種信任，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?div id="d48novz" class="flower left">除了籃球以外，波波維奇還特別喜歡生活
，他會邀請各界嘉賓來球隊發(fā)表演講，甚至讓球員們討論世界各地的時事；他會讓夢之隊的球星們對著地圖找到羅馬和東京的位置（對美國人來說，這個難度有些超標了）；他發(fā)明的客場聚餐被各支球隊效仿，而比聚餐更重要的，是讓隊員們圍坐在一起，暢聊假期、美酒、家庭和生活的意義。
在夢之隊和波波維奇短暫相處后
，杜蘭特感慨道：“當你遇到一個好朋友，一個把一切都安排得水到渠成的人
，他關(guān)心你所有的事情
，希望你成為最棒的球員和個體，你會是什么感覺
？我遇到波波維奇就是這種感覺
。”
就像那句名言所說：你所熱愛的
，就是你的生活
。波波維奇正是這句話的最佳代言人，他熱愛籃球
、生活
、球員、紅酒
，并讓身邊的每個人感受到這份熱愛的溫度
。哪怕在宣布告別的發(fā)布會現(xiàn)場，波波維奇也不忘揮灑這份溫暖：“馬刺隊中的每個人
，包括暫停時刻的表演者
、售票處的員工、保潔員
、擦窗工
，當然還有多年支持球隊的球迷們，都在球隊的成功中扮演者重要角色
。我們每個人都參與其中
！边@份溫度構(gòu)成了馬刺二十多年來的底色，并由GDP組合、布福德，不僅僅是球員和教練?div id="d48novz" class="flower left">
！?/p>“家庭和朋友才是我們生命中真正有意義的東西
，和這些相比，籃球也不是那么的重要?div id="d48novz" class="flower left">、霍爾特家族和來來往往的馬刺球員們共同培植，形成了無論戰(zhàn)績好壞都始終穩(wěn)定存續(xù)的球隊文化。在五個冠軍以外
，或許這才是波波維奇留給馬刺的最寶貴財富
。
值得欣喜的是，在可預見的未來
，這份財富還會穩(wěn)定傳承下去
，就像米奇-約翰遜在臺上強調(diào)的，馬刺的核心原則——以正確的方式行事
、尊重延續(xù)性
、永遠歡迎前隊友回家——將始終如一。
波波維奇寫就了一本厚厚的傳奇
，在他年老封筆的時候
，年輕的米奇-約翰遜和更年輕的馬刺隊接過他的衣缽，在鏡頭和話筒前向他保證:“這本書的主題不會改變
?div id="jpandex" class="focus-wrap mb20 cf">！?/p>
歡迎大家來我們的微信公眾號“后廠村體工隊”看看，有更多NBA （文/潘志立）、CBA相關(guān)考古
、評論和人物內(nèi)容>>